青崖放鹿

【忘羡】折花簪鬓·十二

*ooc

*就问问你们看完这章激不激动

魏无羡很快就吃完了饭，他手撑着下巴看蓝忘机，后者也已经吃好了，放下筷子坐得端正。

不知道还有没有醒。

魏无羡有心试探，手刚伸了一半，蓝忘机抬眼看他，眼底清明。

是已经醒了。

魏无羡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转而又想，看来蓝忘机酒品还是挺好的，喝醉了就变得很乖，也不撒泼也不干什么。他曾有酒友无数，喝醉了之后的丑态千奇百怪，听魏无羡描述完还有记仇的总想着灌醉他一回，奈何魏无羡就是酒量好。

只有魏无羡自己知道，他喝多了就是普通喝多了的样子，脑子是清醒的，却总想闹一闹，浑身冒汗地跑到空地上练招散酒气，有的时候还舞剑，故而他是从来不怕醉的。

酒对他来说是个好东西，从唇间漫过喉咙，一路烧到肺腑，又散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是暖的。古来圣贤多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魏无羡不要名，他只是单纯爱这份酒里的香和醇，但他也的确是傲，说来藏美酒有甚者，谁又能像他这样放肆，得乐且乐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生前哪管身后事，浪的几日是几日。

“蓝湛，来都来了，能不能过几日再走？”魏无羡又是一口酒灌下去，然后倏地笑了声，也是，要是蓝湛喝醉了之后发酒疯，那才真的是奇怪了。

“几日之后，兰陵金氏邀百家围猎，可一同前去。”蓝忘机对自己喝醉这件事情是知道的，他虽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是依旧表现得很镇定，只因他了解，若是他真做了什么，魏无羡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神情。

“太好了！”魏无羡立即起身，“那走吧，我让江澄给你准备一间房，你先休息一下，晚上街上更热闹。”

兰陵金氏又要办什么围猎，事儿怎么这么多？真是财大气粗，但……还不错。

蓝忘机也站了起来，跟随在他身后。

“莲花坞最近在扩建，所以可能会有些吵，我让江澄给你找间安静点儿的屋子。”魏无羡道了一句，领着蓝忘机七拐八绕地去找江澄。

后者会客厅摆了茶招待，二人见了面，江澄亲自去给蓝忘机找了间屋子：“蓝二公子，恕江某招待不周，莲花坞百废待兴，难得蓝二公子还能光临，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请多担待，缺什么和魏无羡讲便是。”

蓝忘机也朝他回了礼：“言重了。”

“那，江某失陪。”江澄暗自瞪了魏无羡一眼，示意他留下，然后自己去忙了。

“不好意思啊蓝湛，我好像忘了和江澄说你要来，委屈你听他阴阳怪气的了，”魏无羡颠倒是非地把江澄言语间的“礼数周到”说成了“阴阳怪气”也不害臊，“你先休息吧，刚刚你和江澄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叫人给你送沐浴洗漱用的水了，估计一会儿就来了。要是有什么缺的，我的屋子就在你房间斜对面的第一间，不管多晚你找我就是，晚上我来喊你出去玩儿啊。”

“好。”魏无羡见蓝忘机点了头，转身去找江澄了。

蓝忘机手指蜷缩了一下，等魏无羡拐入拐角看不见了，才施施然进了屋准备等水送来便沐浴洗漱。

“啊！”魏无羡原本是要去找江澄，结果几个拐角走过去，迎面碰上了江厌离，“师姐！”

“阿羡急急忙忙地要去哪儿啊？”江厌离轻声询问道。

魏无羡笑了笑：“去找江澄，我今天请了客人来，结果忘记告诉江澄了，我得找他说说，不然他肯定和我别扭，怪我不告诉他说结果让他礼数不周。”

“我看见了，是不是蓝二公子？”江厌离轻笑。

“是！俊吧！”魏无羡问道。

“嗯――是比阿羡俊那么一点儿，射日之征的时候就见过了，现在好像更高更俊了。”江厌离用手比了个不存在的距离。

魏无羡一瞧，顿时想起这动作自己是做过的：“师姐你怎么还记得啊！”

“是阿羡自己说的呀，怎么现在不高兴了？”江厌离问，“而且师姐觉得，好像蓝二公子长得俊，阿羡比自己长得俊还要高兴啊。”

魏无羡一时无言。

“师姐帮你去说吧，阿澄不会那样小气的，既然是阿羡请来的客人，那就得阿羡自己招待了，嗯？”江厌离继续道。

魏无羡这才点点头：“那好吧，麻烦师姐了。”

江厌离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转身去找江澄了：“阿羡好好休息。”

于是魏无羡大睡了一觉之后，把蓝忘机拉上了云梦的长街。

天幕被刷上了一层墨，继而撒上些盐便是充当点缀了。相比较而言，还是街上各色的灯火更为明亮。云梦多大泽，河上也有不少船只，船头连着船尾，吆喝声和笑声泼在湖面上，涟漪美得晃眼。

魏无羡和蓝忘机走到了桥上，前者买了面具作怪，举在脸前拍蓝忘机的肩，想要吓他一跳却收效甚微，只好把另一个给他：“蓝湛，给。”

蓝忘机低头看着那只画着朱雀的火红的面具，指尖一动就要依言戴上。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这个才是你的。”魏无羡一看他还认真了，把自己的给他了，“白泽给你。”

相比起来，白泽素净多了，蓝忘机微不可察地挑了个眉，戴上了。

面具都是半面，露出嘴和下颚，蓝忘机戴个面具的功夫，魏无羡已然吃上了一边摊子上的鱼面。

“再来一碗，不要辣的，”自己吃了好吃，魏无羡又给蓝忘机拿了一碗，那小碗是用厚油皮纸叠的，方方正正，可以拿着走，蓝忘机伸手接过，“蓝湛快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魏无羡边走边吃还不忘招呼，蓝忘机只得顺了他的意，停步吃了一口。

“如何？”魏无羡说着又不忘夸，“我们云梦什么鱼都有，鱼面可鲜了，我去你们姑苏求学的时候，根本就吃不到这么正宗的鱼面。”

蓝忘机点头：“尚可，有。”

“有，有什么？”魏无羡疑惑。

“有鱼面，”蓝忘机淡淡道，“我会做。”

“哈哈哈，你会做，我想不出来，不是说君子远庖厨？而且你是姑苏人，就算你会做，也不见得云梦人会喜欢，不过说起来射日之征的时候你给我带的东西都很好吃，”魏无羡继续走，又接过摊贩用签子穿好的两块糯米藕，付了钱就递给他一块，“这个是甜的，给你。”

蓝忘机透过面具深深地看了魏无羡一眼，接过来，道：“我做的。”

“咳！”魏无羡一口糯米藕卡在嗓子里，好容易才咽下去，“什么？！你做的！！！”

点心也就罢了，有时候蓝忘机还会给他送一些鲜香麻辣的东西吃，他还纳闷蓝家营帐那边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结果竟然是蓝忘机自己做的？！

“你……能吃那么辣？”魏无羡憋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

蓝忘机的回答依旧是“尚可”。

“哈哈哈哈！”魏无羡三两口吃下了糯米藕，扔掉签子，“我早就觉得你们蓝家都吃草根树皮谁受得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连蓝湛你竟然都会做口味重的菜了。”

“不是我。”蓝忘机低声道。

魏无羡眨了眨眼睛：“难不成还是因为我喜欢吃？别闹了，除非蓝湛你喜欢我们云梦的姑娘才特意学的，但我怎么觉得蓝湛你会喜欢人才比较难以置信呢哈哈哈哈。”

蓝忘机拉住他的衣袖：“不要倒着走。”

魏无羡为了和蓝忘机说话，不自觉就面对着蓝忘机，结果已经在倒着走了，还已经走到了桥中央。

“好好好啊！”

人声不知为何变得嘈杂起来，人群也变得拥挤。街上的人似乎一股脑地被什么东西吸引了，都往一个方向跑。

结果魏无羡刚听了蓝忘机的话要把身体重新转回来，才转了一半就被人撞到了，侧身倒下去砸在蓝忘机身上。

蓝忘机身上拿着东西不好扶他，只得又往前一步，将魏无羡稍微支起来不至于倒到地上去，但是这个姿态好像更加糟糕。

魏无羡耳朵抵着蓝忘机的胸膛，脚下电光火石地站稳，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脑子嗡嗡作响，不由骂道：“他们赶着去投胎不成，知不知道自己撞谁了？！”

但是他忽然又收了声，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姿态实在是诡异，上身倾斜地靠着，腿却是微曲，好似是要故意去倾听什么一样。

开玩笑，我这样除了蓝湛的心跳声还听得见什么？但是……蓝湛的心跳声好有力啊，好像还有点快？

咚咚，咚咚，咚咚。

直到头顶上传来一声低笑，魏无羡骤然惊醒地站好，有些手忙脚乱地问：“对不起对不起，蓝湛你没事儿吧，看来还真的不应该倒着走，疼不疼？”

蓝忘机道：“我无事，不必道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倒是要问问了，这些人是吃错了什么药！”魏无羡抓住一个路人，“你们去哪儿？”

“西边茶楼那儿有姑娘抛绣球招亲，哎呀不说了去瞧热闹了。”那人挣了魏无羡的手，快步跑走了。

魏无羡惊讶：“抛绣球招亲？”

“你想去？”不知为何，魏无羡觉得蓝忘机的声音有些冷。

“不去，”魏无羡却道，“抛绣球招亲简直就是笑话，要是比武招亲倒是还有点看头。”

蓝忘机心弦一松：“如何说？”

“抛绣球简直就是拿婚事当儿戏，随便一抛就决定终身大事了，难不成是个丑八怪接到了，那姑娘也得嫁？”魏无羡道，“比武招亲就不一样了，单说比武，会武的姑娘家肯定是英气逼人性情爽朗，有人上台比试，若是不满意就把他打下台去挑到满意为止哈哈哈。”

蓝忘机抿了抿唇：“那你呢？”

“我？”魏无羡不解。

“你如何看待成婚？”蓝忘机问道。

巧了，我前几天还真的和师姐讨论过……

“我要是成婚，肯定是要和喜欢的人了，这个人肯定得真心待我好，要长得好看，修为好能和我一起夜猎，还要会……”

还要会做好多好吃的给我…要命，怎么越说越觉得这个人那么像蓝湛了？！

蓝湛刚刚才说他会做饭，而且好像是长的好看，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修为也好，还对我这么好……啧，魏无羡你真的要发疯了不成，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出去，蓝湛是什么人，你别……

“嗯？”蓝忘机又向他走了一步，似乎是疑惑他为什么忽然停下来不继续说了。

蓝湛对我怎么看待成婚有这么好奇？他怎么这么好奇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他……他他他怎么忽然靠我这么近了！

魏无羡有些心虚地退了一步。

蓝忘机却没有察觉他的不自然，只是定睛看着他，等待他开口：“怎么了？”

魏无羡咽了咽，就是没办法把那一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只得咬咬牙，忿忿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起来，脚步挪了挪蹭到桥栏边：“蓝湛，你发过疯吗？”

言毕，他也不等蓝忘机回答，伸手一攀桥栏就跳了下去，蓝忘机目光一缩去拉他，然而为时已晚，水面上“扑通”一声，溅出个大水花。

“魏婴！”蓝忘机知道魏无羡会水，但是他现在没有金丹和灵力，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砸在水里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思及此，蓝忘机就算想不明白魏无羡为什么和他说话说得好好的就跳了下去，也不愿意去想了。他扔开手上的东西，也是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