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放鹿

【忘羡】折花簪鬓·八

*ooc

*阴虎符秒变定情信物哈哈哈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大年初一头一天呐~（说着说着唱了起来23333）

魏无羡沉到水底，拨开丛生的水草和尸骨，总算是拔出了那柄邪气四溢的铁剑。

甫一触上那剑，魏无羡耳边便是嘈杂而凄厉的万鬼嚎哭声，阴气也是自剑身传递到骨头缝里，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等从水下出来，魏无羡已经是精疲力竭，直接甩开那柄剑躺在了地上又喘又咳。

然而不远处的火光摇摇曳曳，颜色艳丽而暖人，他只得又撑了一口气靠过去。

然后把剑扔进火堆里，又扔了一堆符纸，笑得发抖。

他娘亲告诉他，你要记着别人对你的好，不要记着你对别人的好，人心里不要装那么多东西，这样才快活自在。

也许他娘亲对他说的话有很多，可是偏偏只有这一句被他牢牢记住了并且贯彻到底。

可是人对苦难总是记得特别深刻，就好像被火舌撩过，便会留下印记，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更加感受到那个替你包扎伤口的人有多好。

魏无羡盯着骇人的火堆――那把剑显然是不满于灼烧，以至于火焰的形状也变得狰狞可怖。

于是他又往里投入了更多的符纸。

然后他想，他是真的喜欢红色。

小时候在夷陵，冬天总是特别冷，于是他很早就会翻找别人不要的衣服，然后等冬天到了就全都裹在身上。寻常人家不知道流浪儿冬天的难挨，毕竟他们的温饱都不算是问题。但是魏无羡却感激他们，每到最冷的时候，家家都会添上红色的桃符，挂上红色的灯笼，一眼望过去都是暖的，陪着他挨过了很多冷到受不了的天数。

后来江叔叔找到他的时候给了他一块瓜，红彤彤的颜色，还是甜的，他几乎就是一瞬间下了决定，无论这个男人要他做什么他都认了，一定要和他走。

然而他像个父亲那样，给了他一个家。

后来他掉到乱葬岗，没有了金丹，以往随手杀来玩儿的低阶走尸都能要了他的命，被咬伤了也只能缩在枯败的枝丫上舔舐，偶尔才可以从一些死人身上发现一些干粮生米什么的用来裹腹敷伤口，很疼，但好歹有效果。

之后他渴的要命，翻天覆地地找，才发现了一个挂着红穗子的酒囊，想都没想魏无羡就喝了，毕竟救命要紧，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虚弱的关系，魏无羡喝完头一次觉得头重脚轻，然而黑夜也快降临，他必须回到树上过夜，不然会死的很惨。

天一黑，乱葬岗上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可是那次喝完酒，他没抓稳树枝，整个人掉了下去，当然不会有人接住他，等在树下的是吼叫着的厉鬼和走尸。

伤口又被撕咬开了，鲜血的颜色也是红色的，比任何红色都更加刺目，带着一股子腥甜气，却反而让他的脑子灵光起来。

“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他呢喃道。

“这小鬼头疯了吧？”女鬼的桀桀笑声继而响起，“都说胡话了呢。”

然而下一刻魏无羡就冷笑了一声，把怨气往身上引。

成败在此一朝。

他当然成功了，踏着乱葬岗即使在清晨也十分稀少碎裂的阳光，听着乱葬岗厉鬼们畏惧的求饶，魏无羡捡回一条命，也有了报仇的手段。

他随手搜刮了一些钱财，想了想又扯下酒囊上那串红穗子，从乱葬岗出去了。

买了一身衣服，做了一根笛子，那串红穗就挂在笛子上。

“客官，笛子要不要刻些什么？”

“用红色，刻‘陈情’。”

知尽世上魂，方觉陈情苦。

“现在什么日子了？”乱葬岗上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每分每秒都是煎熬，询问过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掉进去三个月了。

由此，魏无羡越发喜爱红色，他觉得红色真的好看，尤其是仇人的鲜血。

现在的火光也是。

“魏婴。”看着魏无羡把一沓沓符纸往火里扔，蓝忘机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等了几日才等到魏无羡，后者这些天全都在准备符纸。

“嗯？”铁剑终是受不住了，渐渐烧得通红，在符纸的作用之下揉杂成了一团铁精，因此魏无羡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心思都在铁精上。

最后定型，魏无羡把一张画着虎符图案的符纸往火里一扔，然后树枝一挑，把铁精直接挑飞进了水里。

蓝忘机无奈地把斗篷披到衣服已经干了的魏无羡身上，和他一起站了起来。

潭里的水在片刻平静之后像是烧开了一样沸腾起来，水草受不住这样的折腾纷纷断裂后浮了起来，导致整个水潭变得粘腻而恶心。

接着这些水草又纷纷化成了草灰沉淀下去。

新生的水草一波接一波，总算找出了那个阻碍它们存活的罪魁祸首，乌黑的虎符被扔出了水面。

魏无羡旋身接住，还是温热的。

精致的虎纹跃然其上，和魏无羡画在符纸上的一致――一对虎符，各自分开，而形状又可以契合得天衣无缝。

接下来便是滴血认主。

蓝忘机静静地看着。

魏无羡本就怕这东西怨气太重所以才做成了两块，这下肯定也是打算分开滴血，可是不知是不是这铁精太过契合了，魏无羡刚把血裹上怨气滴在一半虎符上，另一半忽然就开始嗡鸣着反抗。

“反了你了！”魏无羡当即也把血滴在了另一半虎符上。

两块护符这下倒是一同反抗起来，眼看着就是喝了血还要不认账。

蓝忘机见此，抽出避尘划过手心，也将自己的血滴了上去，又用灵力压制。

魏无羡：“蓝湛！”

“看。”蓝忘机示意要发作的魏无羡低头。

只见两股血液顺着虎纹流动起来，最终汇和成了一股，继而红光一闪，虎符安静了下去。

蓝忘机曾听过魏无羡随口一提，若是当初他不那么一意孤行，说不定阴虎符是可以认主的，虽然之后该发生的事情一件也不会少，但别人会更加忌惮他，不会轻易妄动。

阴虎符是以一柄怨气极重的铁提炼制作而成，魏无羡带着怨气的血滴下去，不过是水掉进了海里，当然不会有反应，而修炼正道之人带着灵力的血滴下去，无异于油进了热锅里，反抗会更剧烈，世道多言阴阳相辅相成，若是那时蓝忘机在他身边，两人的血一同压制阴虎符，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成了……成了？！”魏无羡惊喜。

“嗯。”蓝忘机温和地点头。

“哈！”魏无羡握了握阴虎符，“看你还闹腾！蓝湛，你太厉害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高兴完，一半虎符忽然往蓝忘机身边飞了过去。

魏无羡：“……”

蓝忘机：“……抱歉，我未曾想到……”他接住砸在自己身上又掉下去的虎符，也有些惊讶。

魏无羡看看蓝忘机那半虎符，又看看自己这一半，再看看蓝忘机，感觉就像是什么东西噎在嗓子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之后他的思绪也被剩下的这一半阴虎符打乱了，它整个飘起来，方向冲着蓝忘机那一半护符。

后者也回应似的飘了起来。

“唉！？”魏无羡惊讶，随即觉得好玩儿起来，“蓝湛，这两个有感应，我们阴差阳错炼成了一件灵宝了。”

蓝忘机听着他的话，有些心猿意马，若不只是灵宝有感应……

“蓝湛，那一半送你了，”魏无羡随即拍板道，“看样子不送你也不行，都认主了。”

“我……”蓝忘机欲言又止。

魏无羡把另一半护符塞进怀里，拍拍他的肩：“不怪你，我还得谢谢你替我解决了麻烦呢，而且目前也还没到用它的时候，等我们到了不夜天……总而言之，那一半你先收着，等不夜天再借给我用也一样。”

“好。”蓝忘机心道，这可是你自己许的承诺，一定得平平安安地到不夜天。

“不过嘛――”魏无羡忽而又道。

蓝忘机问他：“不过什么？”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挑眉：“我记得就在此地，某人说我真是很讨厌，后来又说没有讨厌我，云深不知处不可诳语，你这个楷模也真是……”

“你想如何？”蓝忘机一下子就听出他在打着坏主意。

“我想如何，你犯了戒还问我想如何？”魏无羡哈哈大笑，“这样，这件事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再说一句不讨厌我，我就当你之前说过讨厌我的话都不算数。”

蓝忘机勾了勾嘴角，缓缓吐了口气：“我不讨厌你，一点也不。”

魏无羡睁大眼睛。

蓝忘机总是板着个脸，不如蓝曦臣让人如沐春风，因此世家公子榜也只是第二，但是魏无羡总觉得蓝忘机要是笑一笑，保准比他哥哥更好看，所谓物以稀为贵便是如此。

结果他还真的一点都没有想错，蓝忘机笑起来，整张脸像是春日里消融的坚冰，又似晴光映雪，稍纵即逝又分外惊艳。

“蓝湛！你再笑一下！”魏无羡惊喜地道。

“别闹了。”蓝忘机低声道。

魏无羡只得悻悻道：“好吧好吧，我只是想说，蓝湛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特别好看……不过也是，我也该回去了，不然江澄绝对会和我叨叨个没完。”

“……嗯。”蓝忘机点头。

然后他走到洞口，御剑而上，又伸手拉魏无羡。

“不用了不用了，我上来了！”魏无羡从小就是攀爬的好手，轻轻巧巧地就攀着藤出了洞口，旋即他又道，“也不知道我们这灵宝离开多远会没反应，要不你先御剑帮我试试？”

“嗯，”蓝忘机点头答应，御上避尘就离开了，片刻之后返回，他道，“三百丈之内都有回应。”

“三百丈……”魏无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蓝湛，我先走，你也快回去吧，你兄长也应该担心你了。”

“嗯。”蓝忘机点头，重新御上剑离地三尺。

“看我做什么？”魏无羡不解。

蓝忘机摇头：“无事，不夜天见。”

“你还别说，真不一定是你们蓝家先到。”魏无羡抽出符纸笑着说了声，把符纸往身上一贴，“蓝湛再会！”

蓝忘机注意到那符纸似乎是带着使用着以极快的速度低行飘飞的，也难怪魏无羡来时会一身尘土。

这人失去金丹，法子反而多了起来。该说是天资过人，然而又让人止不住地心疼。

感觉到怀中阴虎符很快沉寂下去，蓝忘机又是叹气…自从回到这个时间之后，面对魏无羡他总是无奈叹气――其实他觉得他的魏婴对自己是有几分特殊的，只是后者总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这时候的魏无羡，到底未经爱情尚年少，估计是觉得所谓的相思情悸都是套绳拴犁吧……也好，不是他，自然也就不会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