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放鹿

【忘羡】阑珊处·十七

*ooc

*本章高甜

“……故而如今正是一个好时机，温若寒受伤，短期之内恐怕难以复原，”魏无羡正和姑苏蓝氏诸位长辈讲述自己在岐山的作为，也有暗示自己和温若寒不相上下的意思，举堂之间正一片静默，“小子狂妄，却也并非是托大，希望各位长辈细细思量，尽快答复。”

正说到口干，魏无羡想要拿过一边的茶盏稍抿一口，就有茶盏递到了眼前。

魏无羡分神看了蓝忘机一眼，只得伸手接过来，撇开茶叶，喝了一口。

“话虽如此，”蓝家一个长老开口，“可温若寒神功将成，伤势痊愈不过是短期内，可一旦开战，非是要经年不可，又如何占尽优势？”

“这个自然不必长老担心，我知道有一个人，他可以去到温若寒身边，助我等成事，”魏无羡放下茶盏，细微的声响落在几上，“一旦开战，自然是要很长时间，他长袖善舞，也好取得温若寒信任。”

其余等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用传音入密商讨着什么。

魏无羡好整以暇地端坐着，又伸手去拿茶盏，却被覆住了手。

一看，原来蓝忘机也是想要把茶盏拿起来，却不小心将手覆到了魏无羡的手背上。前者似乎被烫着了，连忙收了手，且起了身。

魏无羡见他要说什么，也不喝茶了，手指蜷缩了一下，放回了膝盖处的拂尘上。

“忘机有何见地？”蓝启仁见蓝忘机向他们行礼，心知他和魏无羡是站在一起的，却还是问道。

“是，”得了开口的允许，蓝忘机立如青松，“古语有言：‘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温氏自诩与日争辉，但其有位无德，所作所为无异于双日同天，炙烤大地。前有水行渊一事，后在岐山，温若寒逼迫魏婴入其麾下，这是明面之上。”

言下之意，岐山温氏暗地里还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

蓝忘机见众长辈眉头蹙起，继续道：“且温氏言行举止之上有制约百家，威慑仙门之意，忘机认为，与其任他威势渐长，欺压仙门百家，我辈当身先士卒，主动出击，趁此时机，尚有一敌之力。否则江心补漏，为时晚矣。”

蓝启仁摆手示意他先坐下，捋了捋胡须，把目光落在了魏无羡身上，说道：“魏婴，我且问你，你是否真有与温若寒一敌之力？”

说来惭愧，蓝启仁的修为，竟然看不出魏无羡的深浅，只觉得这人身上灵力混杂着怨气，揉杂成一团流淌在全身，倒算顺畅。

“是，”魏无羡站起身行了个礼，“不敢笃定定能胜过，但我与温若寒是不相上下的，此次受伤实在是不便惊动整个岐山，故而未完全施展开来。”

“我再问你，你说的可信之人，可是真的可信？”蓝启仁说到这里，魏无羡已经明白他有松口的意思。

蓝启仁在蓝家威望颇高，他松了口，再去劝说一众长辈长老，射日之征也不再是什么难事。而蓝家在仙门百家之中也是颇为得敬重的，近代的家主，哪个不是蓝家求学出去的？结果也不必再说，所以魏无羡才想着第一个劝服蓝家。

“我不敢说，但是只要那人答应，必会竭尽全力在这场战役之中发挥大作用，”魏无羡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巧先前我刚刚入世之时，他欠了我一个人情，而这个人情，还可以再变大一些。只消诸位长辈给我一个答复，我即刻便可去见他。”

蓝启仁却没有明确答复他，只让他和蓝忘机先回去。

魏无羡也没有强留下，和蓝忘机又行了一个礼，就退出了厅堂外设的隔音屏障。

出来之后，两人不约而同都没有开口，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堪堪并着步伐，缓缓迈着步子。

“我……”蓝忘机率先打破了沉寂。

“嗯？”魏无羡也应了他这么一声。

蓝忘机轻轻呼吸了一下：“你放心。”

魏无羡知道他在说蓝家绝对会同意针对岐山温氏的战役，点点头，却也不相信蓝忘机是要说这个，因为方才在厅中，蓝启仁的话语之间已经透露得十分明显。

于是他不由地看向蓝忘机，等着他的下文。

蓝忘机却嘴角的线条绷紧了一下，最后只摇了摇头。

魏无羡也不追问，只道：“蓝老先生并诸位长辈留在厅中商讨，怕是商议是否开战无疑，但更多时间，应该是用来择选仙门百家的次序，想法子挨个写出请柬来，包括怎么知会他们，派谁去送，种种事项不一而足，不是一时片刻之功。故而才让我们出来了，所以我并不担心，这几日，劳烦蓝二公子帮帮忙借我些钱，顺便和我出去办些事情。”

蓝忘机有些疑惑，他知道魏无羡除了喝酒吃食之外是不怎么爱花钱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向他借起钱来，看这架势，数目还不会少。

但他也没有犹豫，只点点头：“好。”

魏无羡就噗得一声笑了出来。

“为何发笑？”蓝忘机这下问他，心里却很熨贴――不知是不是把郁结都哭出去了，魏无羡变得爱笑得多。

魏无羡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好像一下子从那些年的疼痛阴暗里蹦哒了出来，重新从十五岁活起。

他想开了，自然也恢复了些心境，直笑得岔气，看着蓝忘机摇头。

两人这会儿正到了藏书阁，魏无羡又扶着心口笑得不行，怕蓝忘机反应过来要他好看，连步上了台阶往上去，红色的发带飘扬在行动的风里，像是燕子的剪尾。

蓝忘机看得有些痴，却也忽然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心里将他编排了一顿，就有些算账的意思，堵着台阶，一步步往他身边逼近。

“别。”魏无羡也知道他反应过来了，忙推开了上层藏书阁的门，要躲到书柜后面。

蓝忘机却忽然暴起，将人逮住了半圈在怀里，去挠他的痒痒肉。

从前他母亲总这样逗他，可他偏生不怕痒，也不愿意去露出什么表情和反应，现在想想，就算是装一下，之后去抄家规，也该顺些母亲的意。

魏无羡不知道蓝忘机是不是被夺了舍，但他也顾不得许多，腰间痒痒肉被抓过去，他整个人不停地弹动着去躲，奈何难以挣脱蓝忘机的掣肘，只能节节败退，笑得喘不上气：“我错了我哈哈哈哈……我错了…饶……哈啊饶了我吧！”

蓝忘机不为所动。

“别别别，我不该编排你哈哈哈哈不该编排你的，饶命啊哈哈哈！！！别！停停停，啊！我伤口疼！”魏无羡忽然喊道。

蓝忘机这才恍然自己在干什么，连忙罢了手，担忧地去检查他的伤势，眉头蹙得死紧：“抱歉，我看看。”

魏无羡方才痒得厉害，只想着怎么脱身，其实是胡乱喊，但蓝忘机被吓住，这么认真地想察看他，他却真的乖乖站着不动了。

蓝忘机将他最要紧的脖颈检查一遍，发现没有血洇出来，知道这人又是在骗他，却也不敢再胡闹了，想着把人带回去再上一次药，抬眼却看见魏无羡怔怔地看着他，一副目不转睛的样子。

蓝忘机见此，连并着方才那场胡闹微微红了耳根，隔着袖子拉住魏无羡的手腕：“回去上药。”

“嗯。”魏无羡就只好跟在后面走，他低着头，脸色也有些发红，更有些懊恼。

他从前逗弄这人和玩儿似的，怎么如今却被他按着挠？这也就算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但他也没有再戏弄蓝忘机的意思，跟着人回了静室。

在地板铺的兰草席子上坐定，魏无羡趁着蓝忘机拿药的功夫，小心翼翼地把脖子上的细腻锻料一圈圈揭开放到一边，又脱了那件出去之前蓝忘机给他穿好，如今散到快落下来的披风。

蓝忘机这时也拿了好几样药膏药粉和许多纱布来。

他用药勺混了好几样药膏抹到纱布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覆住魏无羡的伤口。

药膏触及伤口，带来的冰凉触感让他一缩，却也只是一小下。其实那冰凉感很好地缓解了疼痛，魏无羡便不动任由蓝忘机动作了。

“肩。”弄好了脖颈，蓝忘机提醒道。

魏无羡便解了腰封，将上衣并里面的中衣褪至肩部以下，露出肩部的伤。

落在蓝忘机眼里，便是整个肩部圆润且白皙，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

后者只得沾了药膏去抹，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又产生了什么逾矩行为。

“腿我自己来吧。”等他上好药，魏无羡道。

“嗯，”蓝忘机将调好的药膏递给他，转身要出去，“快要用饭时辰了，我就来。”

“好。”魏无羡眼见着门扉关上，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涨红着脸嘀嘀咕咕起来。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