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放鹿

【忘羡】折花簪鬓·六

*ooc

*已经过了12点了，这是2号的文，我先睡一觉，醒来看评论

*本篇奶凶的羡羡出没

*开什么玩笑你们！射日之征是拿来给你们谈恋爱的吗？！是吗？！啊？！！！是的(ɔˆ ³(ˆ⌣ˆc)

云梦江氏一路行进到琅琊一带，正迎面赶上兰陵金氏和温家的作战，还没来得及会和，云梦江氏这边就只能先直接加入战局。

等到鸣金收兵，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双方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杀得红了眼，一个个血气方刚的，金光善只得让他们自行架火烹食，毕竟这时候摆招待宴会根本就压不住他们。

在战场上还没打够，双方修士二两黄汤下肚，一个个都围了起来徒手切磋。

“阿羡怎么不去凑热闹？”人群外边，江厌离温声询问。

魏无羡以前最爱凑这种热闹了。

“没意思，他们这哪里是在切磋，分明就是纯粹打架，”魏无羡垂了垂眸子，抬头远远看了一眼修士们出手间带着的灵力就收回了视线，“有这个力气在这里乱玩儿……说是下了战场做个消遣，其实就是杀出了性收不住。师姐你看着吧，待会儿拉都拉不住的。”

江厌离向来是相信她这个弟弟的，有点忧心：“那怎么办，万一伤到了……”

也的确如魏无羡所言，那位兰陵金氏的修士渐渐占了上风，抓着对手的衣襟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魏无羡却早就已经冲出去了，扒开人群，陈情一点那修士的背部，然后抓住那人后领把他拉起来，语调微沉：“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到底是要切磋，还是要杀人？”

那名兰陵金氏的修士刚刚被陈情一点，现在感觉浑身都是麻的使不上力气，肯定是被点中了麻穴，正要发怒，抬眼一看拎着自己的是谁，气焰立刻就减半了：“魏……魏公子。”

“清醒了？”魏无羡丢开手，把另一名云梦江氏的修士拉了起来。

那名修士已经是鼻青脸肿，身上都是擦伤，伤口血迹刺目得很，被魏无羡拉起来后，捂着脸话都说不利索：“嘶――公子……”

一时间鸦雀无声。

魏无羡陈情缓缓嵌回了腰间，眸色冷然：“战场上不够你们杀，我理解，这里离不夜天也近了，要是你们争点气多赢几场，到时候肯定是能让你们杀个够本。”

闻言，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几乎就要放下去了。

“但是！”魏无羡旋即道。

有人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可是都见识过云梦江氏一行过来的时候那一仗，毕竟才刚刚过去不久，魏无羡的手法实在是……毛骨悚然，虽然杀的都是温狗他们也高兴，只不过谁也不希望温狗的下场落到自己头上，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你们在这里打成这样，打得还是同伴，”魏无羡拍了拍袖子，“恕魏某直言，我实在不知道，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到底是不是一心的了。”

这话就有些重了。在场之人都是为了射日之征而结盟的，要说不是一心，难道是要内讧吗？上边的家主还没说什么呢，他们这些底下的修士哪里担得起这么大的罪名？！

“别紧张，”魏无羡见此倒是忽而语调轻松起来，“我人微言轻，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况且手底下出了这种事情，家主还没发话呢，我自然也管不着，你们各自找家主去说吧。”

“魏，魏公子饶命啊！”那名兰陵金氏的修士立刻慌了，上来乞求。

要说人微言轻，那也绝对轮不到魏无羡这个和江家家主一同长大的心腹，他不处置自己，却又说了这些两家人一心不一心的话，轮到去找家主，后者为了表态，那自己还有命活吗？

“我又没要你的命，”魏无羡没看他，只是轻拍了一下那名云梦江氏的修士的肩，“自己去找家主，该罚多少，一下也不能少，省得别人说我云梦江氏偏私，去！”

“是……”那修士连忙离开了。

“不必去找我父亲了！”这时，一柄灿灿的宝剑飞了过来，直接嵌在那名兰陵金氏修士的腹部。

人群连忙让了开来，金子轩顺着走过来，重新抽出了岁华：“魏无羡，此事我就代为料理了，不必去麻烦我父亲。”

阵营里火光通明，然而金子轩眉间的朱砂却似乎比火光更加夺目一些。

魏无羡眯了眯眼睛：“金子轩，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我没想要他的命。”

“所以他不会死，”金子轩抬手让人把那修士抬下去医治，“但他的确是犯了错，我代表兰陵金氏惩戒一番，魏无羡，你满意么？”

“哈！金子轩，你这话问错人了吧？我满意什么？你去问金宗主啊，他要是觉得行，我哪里敢说什么？”其实说到底魏无羡就是护短，云梦江氏的子弟在兰陵金氏手底下吃了亏，固然己方也有错，只不过罚归罚，自家面子上不能过不去，本来他是借此机会，打算用那名修士敲打敲打金光善那个老狐狸的，谁知道半路冒出个金子轩，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坏他的好事。

“你不要得寸进尺！”金子轩怒道。

魏无羡也怒：“我得寸进尺，金子轩，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到底我哪里得寸进尺？”

“阿羡，算了吧，金公子也罚了那位修士了，”这时，江厌离上前拉住魏无羡，“而且罚得那样重，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好不利索了，我们和和气气的，好不好？”

哪知道她不来还好，魏无羡嘴上再占几句便宜说不定就息事宁人了，他一来，魏无羡又想起金子轩看不上他师姐这么一回事，虽然退婚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想起来还是来气。

偏偏魏无羡又不能违了江厌离的意思，只得冷哼一声，勉强同意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

“金子轩，今天看在我师姐的份儿上，这桩事就这么算了，但是，别让我看见下次你们这边又在我云梦江氏的头上出什么幺蛾子，哼！”魏无羡说完，看向江厌离，“师姐，我们走吧。”

江厌离就欠身一礼，跟着魏无羡回去了。

“阿羡，这桩事你办得太莽撞了，”回去的路上，江厌离道，“这次我们两方都有错，若是落在下风的是那位兰陵金氏的修士，恐怕就是我们理亏了。”

“那又如何，别说金子轩，就是金光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能把我们怎么样？来的路上就听江澄说过，当初射日之征的时候金光善推三阻四态度不明朗，还是看各家都踊跃起来，这才赶鸭子上架似的加入了，我这是借机给他提个醒，”魏无羡不以为然，“别看我和江澄平时嘴上没少绊着，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顶多就是怪我弄巧成拙，谁知道金子轩忽然冒了出来……不过效果也没差，我回头和江澄说一说，金光善那边他再顺嘴提一句，不怕接下来没有胜仗打。”

“可是……”江厌离犹豫了一下。

魏无羡询问：“怎么了师姐？”

江厌离摇摇头，忽而抿嘴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阿羡，你和蓝二公子有没有写信呀？”

“蓝湛？”魏无羡不自觉地嘴角一勾，却又疑惑了，“怎么了，为什么师姐觉得我要给他写信？”

“嗯――就是感觉你和蓝二公子感情很好啊，”江厌离略一思忱，呀地拍了一下脑袋，“对了，瞧师姐这记性，都忘了和你说了，阿羡你可得好好谢谢蓝二公子，之前你身体不好师姐总是逼你喝药，其实药都是蓝二公子让人送的，而且还是每一包都分好了的，师姐只是直接拿去煎。”

“啊？！”魏无羡不敢置信，他原以为蓝忘机给他弹奏清心音，还给他带吃的已经是很好了，可是那药居然也是他送的？！

江厌离还在兀自说着：“蓝二公子和我说，你失踪的那三个月一定吃了很多苦，他摸过你的脉象，这才……说起来，蓝二公子还要我代他向你道歉，他只是担心你才悄悄给你把脉的，阿羡啊，以后身体不好不许憋着了，师姐也很担心的……”

魏无羡看着他师姐，后者还在说着什么，但是他仿佛五感都闭塞了，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嗓子里卡了什么，噎得他说不出话来，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蓝湛…蓝湛对他竟然好到了这种地步……他……啧，这人情欠大发了。

……吃了很多苦，当然是吃了很多苦，而且只能往肚子里咽，对谁都不能说不能讲。

可是蓝湛偏偏就是不问缘由，也可以从一点点一滴滴里表示出他感受到了，他是懂得的。有什么事情他都不问，仅仅只是关心他。也没有提出过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何况现在的魏无羡也没什么可以给的。

史说：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果真如此。

“师姐，”魏无羡忽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这就给蓝湛送点什么过去。”

于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蓝忘机，在某一天的傍晚收到了一份礼物。

是一轴画――云烟缭绕之间，洁白的玉兰花掩映着藏书阁楼，少年倚窗而坐，红色发带鲜艳如血，却夺目不过他带着笑意的眉梢眼角，手中玉卮杯中落了一片花瓣，却仍旧遥遥送出，仿佛要与什么人对饮。

画面灵动，称得上一句“活生生”，比起以前诸多信手胡涂乱抹不知是好了几何。

蓝忘机珍惜地轻触画面，却也更加无奈，这个人也是六艺俱全，怎么就偏偏总是没个正行。可要是说是没个正行，却怎么又是少了那么一窍。

不过，这也是他没有好好感受过的魏婴魏无羡，还未全然从少年的顽劣中跳脱出来，又带着几丝尚且青涩的稳重心思。这般举手投足间自然带着的风流最是让人心折。

蓝忘机骤然间又觉得耳廓发起热来，仿佛眼下这副年少身躯也把当初的悸动一并传到了三魂七魄之中。

“魏婴。”最终画轴被收起，只剩下一声带着思念的呢喃轻飘飘地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