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放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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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淇澳第十一

*淇澳就是竹子的意思,取自“瞻彼淇奥,绿竹猗猗。”小辈们也在渐渐长大,显露锋芒啦,私心觉得魏语和金凌堪称小双杰呢,说不定以后会写他们的番外,当然,不是组cp,追凌才是我心头好

*ooc

*阿箐就要出场啦!但是接下来我可能不会写太多义城的事情,义城作用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就不告诉你们哎嘿嘿)








魏无羡走了过来,拍拍蓝思追的肩,让他也退后,道:“店主,我们出来贵地,雾太大,迷了方向,走了很久,有些累了,不知能不能让我们借店歇个脚?”

那个古怪的声音道:“我这店,不是供人歇脚的。”

魏无羡仿佛一点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神色如常道:“可贵地没有其他的店里还有人在了,店主当真不肯行个方便?我们会付报酬的。”

过了一阵,门缝被稍稍打开了些。虽然还是看不清屋里的陈设,但已经能看清门后之人。

门后站着一个满头灰白、面无表情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虽然勾腰驼背,乍看非常苍老,但其实皱纹和老人斑不算很多,说是位大娘也可。

她打开了门,让开了身,看来是愿意让他们进去了。

金凌大是惊诧,低声道:“她竟然真的肯让人进去?”

魏无羡也低声道:“那是当然,我一只脚卡在门缝里卡着,她想关门也关不上。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直接踹门了。”

金凌:“……”

魏语见此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我娘就是这样,阿凌要习惯成自然。”

魏无羡:“……嘿――”他呼噜了一下自家拆台儿子的脑袋,眼底却是笑意。

只是他们其乐融融,剩下一群少年心里却直犯嘀咕,这座义城已是诡异森然,居住在这里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安顺良民。这老太太简直是形迹可疑。

不过现在就算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进去,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他们只得抱起中毒后僵立不敢动弹的同伴,陆续进门。

那老太太冷眼在一旁守着,等他们进门了,立刻把门关上。屋子里登时又是一片严严实实的黢黑。

魏无羡道:“店主人为何不点灯?”

老太太咕咕地道:“灯在桌上,自己点。”

蓝思追刚好站到一张桌子旁,慢慢摸索,摸到了一盏油灯,摸了一手陈年老灰。他翻出一张火符,燃了,刚刚把它凑近灯芯,无意间抬眼一扫,刹那间一阵冷气从足下直冲到头顶,头皮轰的一声麻了。

这间店铺的堂屋里,密密麻麻、摩肩接踵、挤满了整整一屋子的人,个个睁大了双眼,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他不由自主松了手,那盏油灯险些摔到地上之前,魏无羡将它抢救了回来,从容地在他另一只手里还在燃烧的火符上一接,点燃了它,放到桌上,道:“这些都是老人家您扎的吗?好手艺。”

众人这才觉察,这满屋子里站的,不是真的人,而是一大群纸人。

这些纸人的头脸、身体和真人一样大小,做得十分精致,有男有女,还有童子。男的都是“阴力士”,做得高大健壮,怒发冲冠之态。女的都是面貌较好的美女,或扎双鬟,或梳云髻,即便罩在宽大的纸衣下,也能看得出身姿婀娜,衣服上的花纹甚至比真正的衣服还要精美。有上了色的,浓墨艳彩,大红大绿;有还没上色的,通体花白花白。每一个纸人面颊上都涂着两抹大腮红,充作活人脸上的气色,但他们的眼珠子似乎都没来得及点上,眼眶里是白的,腮红涂得越浓艳,越是阴阴惨惨。

堂屋里还有一张桌子,桌上有几根长短不一的蜡烛,魏无羡将之一一点起,黄光照亮了大半个屋子。

除了这些纸人,堂屋的一左一右还摆置着两个大花圈,角落的纸金元宝、冥钱、宝塔堆成了小山。

金凌原本已经把剑拔出鞘三分,见只是一家卖丧葬用物的店铺,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收剑入鞘,魏语一向护着他,这时不由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后背,魏无羡看着,微微欣慰又微微黯然。

他的孩子已经过了需要保护的年纪,还能反过来保护别人了,他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虽然已经卯足了劲儿去弥补,可是缺席的这些年到底还是缺席了。

可是他的儿子又那样好,面对事情临危不乱,镇定自若。除了是他的儿子所以像他这一点,恐怕还让江澄和师姐费心了。

话头又扯回来,仙门世家即便是哪位修士逝世,也从来不搞这些民间乱糟糟、阴森森的排场,一帮子少年见得少,初时惊吓过后,又好奇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而觉得比夜猎神魔妖兽还要刺激。

而且雾气再浓也浓不进屋子里,进入义城之后,他们到此刻能轻而易举地看清对方的脸,倍觉安心。

魏无羡见他们放松了,又问那老太太:“请问能否借厨房一用?”

老太太似乎不喜火光,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那盏油灯,道:“厨房在后面,自己用。”

说完,她便悄然无声地退出了堂屋,躲到另一间房里去了。

她关门的声音极大,听得几人一抖。金凌道:“这个老妖婆肯定有古怪!羡舅舅你……”

魏无羡道:“好啦,别说了。我要人帮忙,谁跟我来?”

魏语和蓝思追忙道:“我来。”

蓝景仪仍是站得笔直,道:“那我怎么办啊?”

魏无羡道:“继续站着,不让你动你就不要动。”

魏语和蓝思追跟着魏无羡走来到后边厨房,一进去,一股恶臭霉气扑面而来。蓝思追这辈子还没闻过这种可怕的气味,一阵头晕,却忍住了没冲出去。金凌也跟了过来,一进门就跳了出去,拼命扇风道:“什么鬼味道!!!羡舅舅你不想办法解毒,来这里干什么!”

魏无羡道:“哎?你来的正好,你怎么知道我要叫你过来?一起帮忙。”

金凌本来是要帮忙的,可是这会儿倒是有点后悔道:“我不是来帮忙的!呕……这里有谁杀了个人忘了埋吗?!”

魏无羡道:“你到底来不来呀?来就进来一起帮忙,不来就回去坐着,叫另外一个人过来。”魏无羡故意激道。

这性子,估计还是像金孔雀多一些,连璟儿都惯着他这个弟弟,他得给他好好磨磨了,否则将来不定就在哪吃亏了。

金凌果然道:“来就来,你不要小看我!”

他提衣重新迈了进来,魏无羡打开一旁一只箱子,恶臭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箱子里闷着一条猪腿一只鸡,红色的肉里尽是绿色,还有白生生的小蛆虫在绿色里蜷曲。金凌又被逼退了出去,魏无羡关上箱子,提起来递给他:“扔了吧。随便扔哪儿,别让我们闻得到就行。”

金凌满肚子恶心又满腹狐疑,依言扔出去,拿手帕猛擦手指,再把手帕扔了。回厨房时,魏无羡、魏语和蓝思追竟然从后院井里打了两桶水,正在清洗厨房。

金凌道:“你们在干什么?”

蓝思追勤勤恳恳地边擦边道:“如你所见,洗灶台。”

金凌道:“洗灶台干什么,又不是要做吃的。”

魏无羡道:“谁说不是?就是要做吃的啊。你来扫阳尘,把上面那些蜘蛛网都给除了。”

他说的如此自然,如此理所当然,莫名其妙的,金凌被塞了一只阳尘扫进手,稀里糊涂地就开始照做了。

越扫越觉得不对劲,虽然羡舅舅是长辈,但他也不用这么听话吧――这么久过来,金凌已经知道他这个大舅舅和江澄不一样,不会动不动就: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这时,魏无羡打开了另一只箱子,这次没有恶臭扑鼻了。

四个人动作很快,厨房不久便焕然一新,总算是有点人气,不像个废弃多年的鬼屋了。角落就有劈好的柴,把它们堆进灶底,用火符点燃,在上面架好清洗过的一口大锅,让它煮一锅沸水。

魏无羡打开那只箱子,从里面倒出一堆糯米,淘干净了,放进锅里。

金凌道:“煮粥?”

魏无羡:“嗯。”

金凌立马气鼓鼓地丢下了抹布。

魏无羡道:“你看你,干一会儿活就不高兴。看看人家思追,再看看你璟哥哥,干得那么卖力,还什么都没说呢。粥有什么不好。”

金凌别扭地道:“我发火是因为粥不好吗?粥本来也不好吃,清汤寡水。”

魏无羡道:“反正也不是给你吃的。”

金凌睁大眼:“我干了这么久还没有我的份?!”

“有有有,阿凌想吃什么没有?”魏语哄道。

“哼。”金凌这才轻哼一声不气了。

蓝思追这时道:“魏公子,是不是,粥可以解尸毒?”

魏无羡笑道:“是可以,不过能解尸毒的不是粥,是糯米,一个土法子。一般是把糯米敷到被抓咬出的伤口上,万一你们今后遇到这种情况,可以试试,虽然会很疼,但绝对管用,立竿见影。不过他们不是被抓咬,而是吸入了尸毒粉,所以只能煮碗糯米粥喝喝了。”

蓝思追恍然道:“难怪您一定要进屋,还要进有人的屋。有人住的地方才有可能会有厨房,厨房里可能才会有糯米。”

金凌这才想起来这米放了很久,就道:“谁知道这米放了多久还能不能吃?而且这厨房至少一年没人用过了,全是灰,肉都臭了。那个老太婆这一年难道不用吃东西?她又不可能会辟谷,怎么活下来的?”

魏无羡道:“要么这间屋子一直没人住,她也根本不是这里的店主人。要么就是,她不用吃东西。”

蓝思追低声道:“不用吃东西,那就是死人了。可这位老人家,分明是有呼吸的。”

魏无羡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们怎么会一起到义城来?没可能这么巧,刚好遇上我们了吧?”

两名少年的脸色当即凝重起来。

金凌道:“我和璟哥哥,他们蓝家的人,还有其他家族的几个,都是追着一个东西来的。我是从清河那边追来的。”

蓝思追道:“我们是从琅邪追来的。”

魏无羡道:“什么东西。”

魏语道:“不知道。它一直没露面,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又或者是许多人。”

原来,此前数日,金凌和魏语相约夜猎,本来是要直接来蜀东,可是他们到底是孩子,就一路走一路玩,到了快出清河的一座小城才决定寻找下一个夜猎地点。

一天晚上,他们正在客栈里休息,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魏语和金凌当时在互相背法诀,还没休息,一听敲门就警惕起来。门外没有人影,喝问是谁,也不见应答。不去理会,过了一阵,又有人敲门。

两人便从窗子里翻了出去,绕了个圈,从楼下转上来,要背后出击没来出其不意,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夜半捣鬼。谁知他悄悄守了一阵,仍是没在自己房门前看到任何人。

于是他们留了个心眼,一夜没休息,可这一夜却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一直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第二日清晨,却被门前的尖叫声的惊到了。

金凌踹门而出,一脚踩进了一片血泊之中,一样东西从门上方摔落,魏语拉着他往后一躲,这才没被砸到。

一只黑色的猫!

有人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的门前上方钉了死猫的尸体,半夜听到的水滴声,就是这只猫的血在往下滴。

金凌道:“换了好几间客栈和好几个地方,都是如此,我和璟哥哥就主动追击,听到有什么地方莫名出现了死猫的尸体,我们就追上去,一定要揪出是什么人在捣鬼。“

蓝思追道:“我们也是。每晚夜半,都会有一只猫的尸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有时是被子里,有时是汤里。追到栎阳,和金公子和如璟小公子遇到了一起,发现我们在查同一件事,便一起行动。今天才追到这一带,在一块石碑前的村子里问了一位农夫,被指了义城的路。”

魏无羡道:“一位农夫?”

小辈们路过石碑口的村庄的时间,应该比他和蓝忘机晚,而他们当时明明没看到什么农夫,只有几个害羞的喂鸡农家女在看家,说家里的男人砍柴去了。是刚好这群小辈路过的时候,农夫砍柴回来了?

魏无羡越想,神色越是凝肃。

听讲述,无论对方是人非人,除了杀猫没有做别的举动。而杀猫并乱抛尸体,这件事虽然听上去和看起来都很恐怖,但并不造成严重的实际伤害。

而这种事,最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心和刨根问底的是,金凌璟儿和蓝思追等人,果然就追在猫的尸体后面跑了。

简直就像是被引过来的。

而且,他们是在栎阳碰到一起的。

魏无羡与蓝忘机,刚好也是从栎阳那条路南下蜀东。

看上去,仿佛在刻意引导他们与这边的两个人聚头。

魏无羡细细整理思绪的线头。

如果杀猫者的目的,真的是要把这群小辈引到义城,那么他很有可能,和把好兄弟的左手臂投放到莫家庄的是同一个人。

莫家庄里,小辈们全身而退,蓝忘机带回了尸手,投放者多半会继续留心蓝家的动向和采取的行动。不管他知不知道义城里有好兄弟剩余的躯体,如果他一直在监视,现在也该知道了。

引一堆懵懂的小辈到一个危险未知的地点、面对一具凶尸杀性十足的残肢——这和莫家庄事件不是一模一样的套路吗?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在跟踪监视他与蓝忘机行程的,就不止一个掘墓人,还多了一个杀猫者。说不定还有更多双尚未被觉察的眼睛,想来真是有些毛骨悚然。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头疼的。

杀猫者也许并没有跟着进义城。但阴虎符,他有八成能确定,就在义城里。

而且掘墓人不会是阴虎符的持有者。掘墓人的目的是藏尸,让好兄弟的尸体不会被他们凑齐。而如果他持有阴虎符,一开始就根本不会害怕一具凶尸,还要大费周章把好兄弟分尸拆解投放到各地,想尽办法分别镇压,防止他作祟。

也就是说,现在在这座义城里的活人,至少有三批。

但愿蓝忘机能顺利生擒掘墓人吧,这样的话,至少可以解开谜团之一。

糯米粥煮好之后,魏无羡让金凌与蓝思追魏语三人端出去,分别喂给一动也不敢动的中毒少年们吃。

只吃了一口,蓝景仪喷了:“这是什么,毒药吗?!”

魏无羡道:“什么毒药,这是解药!糯米粥。”

蓝景仪道:“姑且不论糯米为何会是解药,我从没吃过这么辣的糯米粥。”

其他入了口的纷纷点头,都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他长在云梦,云梦人很能吃辣,魏无羡的口味更是重中之重,做的吃的辣到江澄都会受不了摔碗骂难吃的程度。但他总觉得:“不辣的那能吃吗?”永远都会忍不住往锅里加一勺又一勺的花椒,刚才好像又没管住手,加了点料。

魏语想到这里,看向了自家儿子和金凌,这两个孩子都没有中尸毒粉,不好和人抢,就扎堆在一起分一碗糯米粥,魏语面不改色,自己吃着还在喂给金凌,后者也只是吐了吐舌头缓了片刻才又张嘴等喂。

嗯,不愧是江家的孩子。

只不过金凌居然也这么能吃辣,看来璟儿这个哥哥平时没少带着他啊。

蓝思追也看见了,好奇之下,他也端碗尝了一口,结果脸都憋红了,勉强抿着嘴忍住没喷,心道:“这味道虽然可怕……但居然有点似曾相识。”

魏无羡就道:“是药三分毒,辣一辣出一身汗,好得更快。”

众少年“噫”的纷纷表示不信,但还是苦着脸把粥喝完了,一时之间,人人满面红光满头大汗,个个仿佛备受煎熬、生不如死。

魏无羡忍不住道:“至于吗。你们看金凌和我家璟儿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而且含光君也是姑苏人,他也是很能吃辣的,你们何必如此,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蓝思追却是摇头道:“含光君口味最是清淡,他从来不吃辣的。”

魏无羡怔了怔,半晌,才道:“……是吗。”

前生他做戏脱离江家之后,有一次偶然和在夷陵附近夜猎的蓝忘机撞上了。当时魏无羡虽颇受人诟病,但也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他厚着脸皮要跟蓝忘机一起吃饭叙旧,蓝忘机点的都是那种满盘子花椒的辣菜,所以他一直以为蓝忘机口味跟他差不多。

现在想想,他竟然不记得,到底那些菜蓝忘机动过筷子没有。连吃饭前他说他请客吃完后都能忘记,还是蓝忘机付了账,这种细节自然也不会记得了。

忽然之间,魏无羡非常、非常想看到蓝忘机的脸。

“……魏公子,魏公子!”

“……嗯?”魏无羡这才回过神来。

蓝思追低声道:“那个老太太的房门……开了。”

不知哪里吹过来一阵阴风,把那间小房的门吹开了一条缝,时而开,时而合。房间里黑魆魆,模糊能看到个佝偻的影子坐在桌旁。

魏无羡示意他们不要动,自己走进了那间屋子。

堂屋里的油灯光和烛光透进放来,老太太低着头,仿佛没觉察有人进来,膝盖上搁着一块布,用绷子绷着,似乎在做女红。她两只手僵硬地贴到一起,正在试着将一根线穿入一枚针。

魏无羡也坐到了桌边,道:“老人家穿针为何不点灯?我来吧。”

他接过针线,一下就一穿而过,还给了老太太。然后走出了屋子,带上房门,道:“都别进去了。”

金凌道:“羡舅舅你刚才进去,有没有看清那个老妖婆到底是死是活?”

魏无羡道:“别叫人家老妖婆,没礼貌。这老太太,是一具活尸。”

少年们面面相觑,蓝思追道:“什么叫活尸?”

魏无羡道:“从头到脚都是尸体的特征,但偏偏人是活的,这就叫活尸。”

金凌惊了:“你是说,她还是活人?!”

魏无羡道:“你们刚才看了里面没有?”

“看了。”

“看到什么了?她在干什么?”

“穿针……”

“怎么穿的?”

“还能怎么穿?没穿进去……”

“对,穿不进去。死人肌肉僵硬,是没办法做穿针引线这种复杂动作的。而且她还不用吃饭,脸上那不是老人斑,是尸斑。但偏偏能呼吸,是活的。”

蓝思追道:“可这位老人家年纪很大了,许多老太太都是自己穿不进针的。”

魏无羡道:“所以我帮她穿了。但你们还注意另外一件事没有?”

“从开门进门到现在,她没有眨过一次眼。活人眨眼是为了防眼睛涩,死人却没有这个必要。”魏语抢答道。

魏无羡一怔,然后笑了:“我正要说这个,璟儿不错,观察很细致,那我再问你们,有谁看见我刚才给她穿针的时候,她是怎么看我的吗?”

金凌回想了一下,道:“她没有转动眼珠……转动的是头!”

魏无羡道:“就是这个。一般人去看另一个方向,眼珠多少会转动一下,但死人不会,因为他们无法做到转动眼珠这么细致的动作,只能转动头和颈。记住了,从细微处甄别。”

蓝景仪愣愣地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做笔记?”

魏无羡道:“夜猎的时候哪有空让你翻笔记。记在心里。”

金凌好奇道:“有走尸就够了,为什么还会有活尸这种东西?”

魏无羡道:“活尸很难自然形成,但这一具,是被人做的。”

“做成的?!为什么要做?!”

魏无羡道:“死人有很多缺点:肌肉僵硬、行动缓慢等等。但死人身上,也有不少优点:不畏伤痛,不能思考,容易受操控。有人觉得可以综合一下二者的优点,制造出完美的尸傀儡。活尸就是这么来的。”

众少年虽然没脱口而出,但脸上已经写满了一行大字:“这个人一定就是你。”

魏无羡哭笑不得,心道:“我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东西!”

虽然听起来的确很像是他的风格!

他道:“咳。好吧,是我先干的,不过,我成功了炼出了温宁,也就是鬼将军。其实我一直想问问,这外号谁起的啊?这么蠢。另外有一些人,模仿又模仿得不到家,走了邪门歪道,就从活人身上打主意,弄出了活尸这种东西。”

他做了个总结:“一种失败的效仿物。”

你倒是真的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众少年腹诽――但也仅仅是腹诽,一方面魏无羡毕竟也是真的厉害,而来这人是魏语的母亲,含光君的……总之他们没少被魏语护着,也对含光君十分尊敬。

气氛沉默片刻,还是蓝思追打破了这份尴尬:“魏公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魏无羡才道:“有些活尸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我们先不去打扰她就行。”

正在此时,一阵清脆的竹竿敲地声突兀地响起。

这声音是紧贴着一扇窗传来的,而这扇窗被黑色的木板一条条封起。堂屋内所有世家子弟的脸色都变了,他们进城后就不断地被这个声音纠缠骚扰,已闻之变色。

魏无羡比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他们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魏无羡站到窗边,在门板之中,找了一条极细的的木缝,向外望去。

魏无羡一靠近那条木缝,就看到一片白色,他还以为是屋外的白雾太浓看不清。忽然,这片白色向后退去。

他看到了一双狰狞的白瞳,正在恶狠狠地盯着这条门缝。刚才他看到的白色,不是迷雾,而是这双没有瞳仁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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